民国二十三年春,苏州河畔的合欢树抽出新芽时,霍承安跪在青石板上三天三夜。额角的血凝成暗红冰晶,他攥着那枚鎏金点翠蝴蝶簪,看祠堂烛火将父亲暴怒的影子投在窗棂上。
“不过是个绣坊贱婢,也配进我霍家的门?”檀木戒尺抽裂他后背锦袍,”明日就启程回上海,林家的船已经泊在外滩码头。”
宋晚意躲在垂花门后咬破嘴唇。她摸着袖中刚诊出的喜脉,绣鞋陷进雪地里,融化的雪水浸透脚踝那道陈年烫疤——那是十二岁被卖到绣坊时,老鸨用烟枪烙的印记。
金笼囚雀
霞飞路的霓虹刺得霍承安眼底生疼。他站在百乐门包厢的雕花玻璃窗前,看林雪薇涂着丹蔻的手指划过报纸头条——”霍林两大航运巨头联姻在即”。
“表哥以为绝食就能反抗姑父?”林雪薇将红酒倒进他衣领,”你猜宋晚意现在,是在绣我们的龙凤喜被,还是躺在哪个恩客怀里数银元?”
水晶杯碎裂声惊动走廊保镖时,霍承安折断桌角铜制玫瑰装饰。尖锐的金属刺入掌心,他想起离苏那日,宋晚意将染血的帕子塞进他西装内袋:”我等你带着八抬大轿回来。”
胭脂烙
梅雨季节的苏州河泛着腥气。宋晚意盯着镜中旗袍裂口,林雪薇给的地址分明是女校礼堂,推开门却是满屋酒气熏天的洋装阔少。
“霍少夫人亲自调教过的,滋味定是不同。”有人扯开她珍珠盘扣时,她咬断那人手指。鲜血溅在墙头月份牌上,画中穿泳装的摩登女郎笑容愈发诡艳。
林雪薇踩着漆皮高跟鞋出现时,宋晚意正蜷缩在碎玻璃堆里。肩头烫伤的家族徽记突突跳动,与霍承安锁骨处的胎记如出一辙。
“知道承安哥为什么选你吗?”林雪薇将鸦片膏抹在她渗血的膝盖,”他说你肩上的疤,像极了他养过的一只瘸腿云雀。”
金线断
霍公馆订婚宴前夜,黄包车夫送来沾血的包裹。霍承安抖开那件金丝牡丹旗袍时,十八颗东珠噼里啪啦砸在波斯地毯上——每颗都是他们曾在当铺赎回的定情信物。
玉镯内侧用血画着合欢花,诊断书背面是宋晚意最后的手书:”原想让孩子看看阿爹说的白玉兰,可惜申城的雪太冷。”林雪薇的尖叫划破夜空时,霍承安正用碎瓷片割开祠堂白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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